互联网思维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时间正式提出来的,目前已经不可考。百度百科上是如此解释互联网思维的:“互联网思维,就是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科技不断发展的背景下,对市场、用户、产品、企业价值链乃至对整个商业生态进行重新审视的思考方式。”这个概念尽管也不全面,但也说出了部分的真相。
从去年经过一轮爆炒,到今年政府层面的互联网+概念的镀金加持,互联网思维俨然黄袍加身,成为正统。互联网即将进入快车道,成为真正的风口。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言必称道的互联网思维已经成了显学。但互联网思维发展迄今,却一直伴随着争议和讨论,毁誉参半。互联网思维究竟带来了什么创新?谁在利用互联网思维装神弄鬼?
互联网思维下的创新与革命
与其说互联网思维是一种思维方式,还不如说互联网思维是人们对互联网新技术新模式的提炼和概括。移动互联网技术打破传统生产关系中的信息中心化,改造甚至直接取消了不对称的环节,从而大规模的实现了生产关系重建,极大的解放了和提高生产力。互联网思维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一种便捷的思维,用户为中心的思维,数据化的思维。它帮助原本存在已久的落后的行业实现了突破性的质的飞跃。
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两次以蒸汽机和电气为代表的工业革命,极大的改善甚至颠覆了旧有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从现在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呈现的特点来看,基本上可以称为新的工业革命,起码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工业革命发生的条件及其判断标准是:生产技术发生了重大变革;新技术基本成熟;经过实践可靠且适合大规模推广,并应用于实体产业。这些是引发工业革命的基本条件,从而促使原有不合理的生产成本大幅下降、产业结构重大调整以及生产组织方式重大变革,这些是判断工业革命的几条重要标准。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些标准都适合现有的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上。由于终端设备、网络的长时间的革新和发展,手机已经完成了迭代,基本达到了PC的性能,但是移动性便捷性远优于PC;随着3G技术或者4G技术的成熟,在全球的普及和大规模推广,在很多偏远如非洲或南美洲的国家和地区,在没有使用过PC的情况下,便捷的通过智能手机的普及获取信息,享受科技的便利性。移动互联网在完成线上改造后,开始向传统行业迁移和蔓延。近两年热门的O2O服务就是最好的例证。
举例来说,O2O行业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打车软件。现有的打车本身并没有采用发明革命性的技术,而是利用移动互联网模式改造原有的落后的出租车模式。由于出租车公司份子钱高居不下,原有的出租车电召效率低下,出租车空驶率高,乘客打车成功概率偏低。当移动互联网进入原有的生产关系后,司机和乘客通过打车软件的LBS、即时通讯等技术消除了信息不对称的壁垒,解决了乘客打车难,司机没生意的行业效率低下的痼疾。
更关键的是,同时在司机和乘客海量的数据分析下,可以改造原有的不合理的地方,提炼出有价值的新的商业模式。打车软件可以通过记录司机的行为,包括历史订单,有无绕路等行为,乘客的综合性评价等这些综合性数据来分配订单。有效改造了传统出租车司机服务意识低下,乘客无法有效参与到有效的促进和监督中的弊端。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数据系统最有效的在于,可以提前分析并预知某些情况,比如说交通状态变化,未来某些订单产生高发区。随着这种大数据积累越来越多,逐渐蔓延出产生更多价值。包括广告和精准化营销等方式,通过出行轨迹的记录可以连接到能够连接本地商业。从而对整个城市的商业系统产生巨大影响。
与此有关的案例不胜枚举,如小米的新营销模式,外卖饿了么对传统外卖的改造、房多多对传统房产销售的改造等。互联网思维通过新技术、新方式有效的参与到原有的生产关系中,这种改造对于旧模式的改造高潮远未到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互联网思维现在不是太多,而是远远不够。互联网的生产方式必将对人类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谁在互联网思维下装神弄鬼?
米兰·昆德拉在1985年《耶路撒冷文学奖致辞》里提到:“最使人惊讶的是福楼拜他自己对愚昧的看法。他认为科技昌明、社会进步并没有消灭愚昧,愚昧反而跟随社会进步一起成长!”“福楼拜着意收集一些流行用语,一般人常用来炫耀自己的醒目和跟得上潮流。他把这些流行用语编成一本辞典。我们可以从这本辞典里领悟到:“现代化的愚蠢并不是无知,而是对各种思潮生吞活剥。”
遗憾的是,发展到了2015年,这种现代化的愚昧和对各种新思潮的生吞活剥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被别有用心的人愈演愈烈,互联网思维就是典型的案例之一。雷军的风口理论已经人尽皆知。当互联网思维的风口吹起来时,天上飞着的除了真正创业者,还有各种牛鬼蛇神和鸟人。高晓松曾经出过一系列的妄人节目,点评了一些眼高手低、夸夸其谈、欺世盗名的系列政治人物。荀子《非相篇》给妄人一个更贴切的定义,说:“妄人者,门庭之间,犹可诬欺也。”隔着门都会扯淡吹牛的人,在互联网思维的盛世之下自然不会放空,各种妄人层出不穷,利用“互联网思维”来玩概念、博眼球、获名利。于是卖煎饼的黄太吉来了,卖跳蛋的马佳佳来了,吃蓝龙虾的雕爷来了,什么都没做出来的黄欢来了……
他们对互联网颇有了解,同时又深谙人性。他们知道围观的群众和投资人喜好,把自己做的有限或平庸的事情包装上互联网思维的神圣概念,在项目没有展开或略有气色的时候开始满大街兜售和变现。他们将成功的概念与创业巧妙结合,再冠以互联网思维的新式头衔,通过互联网营销和传播给大众和追随者,吸引各种眼球,实现自我的高溢价和价值套现,但相应的产品体系却没有跟上或者根本没有。
这里面很多人不是真正的创业者,而是顶着创业者头衔的脱口秀表演者,成功学贩卖者,披着互联网思维的外衣,干着跳大神的勾当,各种花哨噱头也吸引着一批粉丝盲目追随或模仿。就像《鹿鼎记》里陈近南对韦小宝说的那段经典台词:对付那些蠢人,就绝对不可以跟他们说真话,必须要用宗教形式来催眠他们,使他们觉得所做的事都是对的,所以“反清复明”只不过是个口号,跟“阿弥陀佛”其实是一样的。
创业从来不是一件开心和美好的事情,艰难和险阻从不会停止,对内,团队的维系与稳定,产品的研发、方向的试错,对外,与投资人周旋,对手的打击与竞争,行业的瞬息变化,巨头的倾轧与虎视眈眈,这些都不是仅仅站在台上扮演明星或大湿可以解决的。难道在互联网思维下创业的艰难就不复存在了吗?成功如马云马化腾李彦宏,也从未否认过创业和变革的难度。人类历史上,生产力从来不是靠嘴和跳大神来推动的。即使能说会道如罗永浩者,也不是靠嘴来解决供应链和产品研发的问题,在海侃一番后,还是得老老实实蹲在工厂,认认真真的解决生产中的遇到各种问题和困难。
2014年跃居全球第一电信设备商的华为发过一则广告,画面上是一双芭蕾舞者的脚,一只穿着舞鞋光鲜亮丽,另一只赤裸着满是伤痕。广告文案是:“我们的人生,痛,并快乐着。”任正非在达沃斯论坛发言中阐释了这则形象广告的含义:“我说这就是华为人生,痛并快乐着。”这也许是创业最生动和形象的案例。
在百度王航看来,如果说洪秀全之流是祸国殃民的国妖的话,这些互联网妄人就是“网妖”。他们表面上看来促进了互联网的繁华,其实更深层次的是投机分子和机会主义者。他们给后来者树立了极其恶劣的先例,留下的是套现后的满目疮痍。
在这些互联网妄人畸形发展的过程中,部分投资人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赚钱本来是正大光明,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很多投资人嘴上宣扬诚信、认真,其实这些都是对外的幌子和道德包装,自己在充当各种人生导师,贩卖各种价值观后,更多的目的是变现,他们从不会在乎这些互联网牛鬼蛇神是否诚信,是否做了实事,价值观是否正确,他们要的只是高位套现。
不明真相而缺乏耐心的围观群众,在社会进步和变革的热潮中,是最容易被妄人们利用的。这些人对于本身情况不了解,盲目追求热点,面对着移动互联网的热浪和各种百亿神话的冲击,充满了好奇和恐惧,渴望着通过念着“互联网思维”的咒语或者服下“互联网思维”的灵丹妙药实现咸鱼翻身或一夜暴富。埃里克·霍弗在《狂热分子》描述极为被某种狂热裹挟的人流:“一头栽进某种变革大业里的人,都必然怀有极度不满情绪而又不是一贫如洗,都必然相信某种万能的教义、某个不会犯错的领袖或某种新技术已给了他们所向无敌的力量。另外,他们必然抱有极不切实际的憧憬和深信未来具有无限可塑性。最后,他们对他们要做之事所涉及的困难也必然一无所知。”
鲁迅笔下的阿Q就是这种典型的人物画像:“造反?有趣……同去同去!’于是一同去。……在互联网界,盲从于互联网思维大潮的新阿Q们层出不穷,“O2O啦?同去同去”、“智能硬件啦?同去同去”……”微商啦?同去同去”···……除了最后落得一地鸡毛,什么也没落下。
曾几何时,我们被一种狂热的思想集体洗脑,于是出现了XXX思想创造各种奇迹:用xxx思想亩产十万斤;用xxx思想治好聋哑儿童;甚至用xxx思想治好精神病……进入科学昌明的21世纪,这种思想一直没有消亡,它们改头换面,出现在我们周围,照此下去,在不久的将来,各种大湿、砖家、嘴炮们用互联网思维成功治疗精神病案例甚至登上火星的“奇迹”就会出现。
即使互联网发展到现在,互联网在中国GDP中占的比例还只是极小的部分。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报告指出,随着中国迈向数字化新时代,未来十几年中,互联网能促进中国GDP提高4-14万亿元人民币,占据2014年至2025年GDP增长总量的7-22%。绝大多数还是由非互联网行业产生并创造。日本寿司之神小野二郎一辈子都在做寿司,永远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和学徒,观察客人的用餐状况微调寿司,确保客人享受到究极美味,甚至为了保护创造寿司的双手,不工作时永远带着手套,连睡觉也不懈怠。他从没有用所谓的互联网思维改造自己,但是他是日本最火爆的米其林餐厅之一。迄今为止,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要打败麦当劳的黄太吉创始人在中欧侃侃而谈的那一套?能证明它存在过的,就是大众点评上最高不过三星的评价。